可想到五哥和六哥还在后面,他这才继续道:“祖母,宋家军几乎全军覆没,孙儿赶到时,
只有前去打扫战场的三军还有人活了下来,幸运的是,其中五哥和六哥成功逃了出来。”
本来五郎和六郎还活着是好事,可这也意味着,也只有他们活着了。
他们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已,其他人也许还能活着。
宋老夫人强撑着精神问道:“那你五哥和六哥,可还好?”
“六哥本来患上眼疾,多亏了元月替他医治,路上也一直替两位兄长调理身体,如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,
因为我们还带着两千阳北关百姓,队伍被拉得很长,五哥和六哥在后方,稍后便到。”
“辛苦你和元月了。”
宋老夫人接过他手里的木匣子,紧紧抱在怀里。
李华兰将宋九安搀扶起来,“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。”
这些日子以来,她时常欺骗自已,丈夫骁勇善战,说不定能活下来。
一直没回来,许是受了重伤罢了。
如今再也无法欺骗自已。
哒哒的马蹄声传来,宋家军众人以方队的形式列在城门外。
即便大部分人都受了伤,却还是挺直着脊背,牢牢守住队伍之中的百姓。
宋明德和宋明远骑马而来,迅速翻身下马,三步并作两步上前,一下跪到宋老夫人面前。
“明德明远,见过祖母!
孙儿无能,让祖母担心!”
“快起来,快起来,让祖母看看你们!”
宋老夫人忙不迭地说道。
宋明德和宋明远看着憔悴的祖母,愧疚之情几乎将他们掩埋。
宋老夫人怀里抱着的木匣子,便是他们二人挖出来的。
战场残酷,近十万宋家军埋尸北境。
尸骸遍野,其中包括了北燕人,宋家军,以及靖安侯的人。
宋明德和宋明远已经分辨不出来,到底谁是谁的尸骨。
他们便按照传统,将战场的泥土带回宋家,葬在宋家的衣冠冢里。
可如今,他们连宋家都没了。
宋老夫人抱着那箱土,甚至不敢打开,怕看到里面全是染满鲜血的泥土。
看见他们兄弟二人的神情,宋老夫人便明白他们所想。
她哽咽着说道:“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,我们这就把你的父兄叔伯们,带回家!”
其他人抹掉眼泪,重重地点头。
宋老夫人转过身,杨记跟在身侧,像以前迎宋家烈士回家一般,将宋家军军旗高举。
高声呼喊:“宋氏儿郎,回家!”
身后,宋家军和阳北关百姓纷纷跪送。
“送,宋氏儿郎,回家!”
许是被悲怆的气氛所感染,城门附近,玉山州士兵们纷纷跟着下跪。
宋老夫人抱着木匣子,在李华兰和段浅的搀扶下,一步一步走向城内。
宋家军其他人跟在身后,即便宋老夫人走得很慢,他们也紧紧跟着。
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身后外城门“轰隆隆”
关上。
一路上,只听见杨记喊着“宋氏儿郎回家”
,谁也没有吭声。
沈骏杰长叹一声,低声吩咐身侧的陈康林。
“这个时候内城百姓应该在赶晚集,让人进城散一下人群吧,今晚晚集关和城门关闭时间推延一个时辰。”
“是,属下这就去办!”
陈康林打起精神来,迅速进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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